本字幕由TME AI技术生成 第五章 再说那厨房里的厨子 真是活神活现 比真的厨子真是干净到一千倍 头戴白帽子 身扎白裙子 手里边在做拉面条 似乎午饭的时候就要到了 煮了面就有k饭了似的 院子里的牵马童站着一匹大白马的旁边 那马好像是阿拉伯马 特别高大 英姿挺立 假若有人骑上 看样子一定比火车跑得更快 就是呼兰河这城里的将军 相信他也没有骑过这样的马 小车子 大骡子都排在一边 骡子是黑油的闪亮的用鸡蛋壳做的眼睛 所以眼珠子是不会转的 大骡子旁边还站着一批小骡子 那小骡子是特别好看 金珠是和大炉子一般大小 车子装潢的特别漂亮 车笼子都是银色的 车前边的帘子是半卷半卷的 使人得以看到里边去 这里边是红堂堂的 铺着大红褥子 赶车的坐在车沿上 满脸是笑 得意洋洋 装饰的特别漂亮 扎着紫色的腰带 穿着蓝色花丝格的大袍 黑缎鞋 雪白的鞋底 大概穿起这鞋来 还没有走路 就赶车来了 他头顶上戴着黑帽子 红帽顶把脸扬着 他蔑视着一切 越看他越不像一个车夫 好像一位新郎 公鸡三两只 母鸡七八只 都是在院子里静静的啄食 一声不响 鸭子也并不呱呱的直叫 叫的烦人 狗蹲在上房的门口 非常的守直 一动不动 看热闹的人人人说好 个个称赞 穷人们看了这个 竟觉得活着还没有死了的好 正房里窗帘被格 桌椅板凳一切齐全 还有一个管家的手里拿着一个算盘在打着 旁边还摆了一个账本 上面写着 白烧锅芡酒二十二斤 东乡老王家佐戒米二十二袋 白岐洞泥子仁昨送地租四百三十调 白岐洞二个子共欠地租两千调 这以下写了个四月二十八日 以上的是四月二十七日的流水账 大概二十八日的还没有写吧 看了这账目也就知道 阴间欠了账也是马虎不得的 也设了专门人才 即馆杖先生一流的人物雷管 同时也可以看出来 这大宅子的主人不用说就是个地主了 这院子里边一切齐全 一切都好 就是看不见这院子的主人在什么地方 外面的使人心仪这么好的院子 而没有主人了 这一点似乎使人感到空虚 无着无落的 再一回头看 就觉得这院子终归是有点两样 怎么丫鬟 使女 车夫马童的胸前都挂着一张纸条 那纸条上写着他们每个人的名字 那漂亮的和新郎似的车夫的名字叫长鞭 马童的名字叫快腿 左手拿着水烟袋右手搂着花手巾的小丫鬟叫德顺 另外一个叫快平 管账的先生叫妙算 提着喷壶在浇花的使女叫花姐 再一细看 才知道那匹大白马也有名字的 那名字是贴在马屁股上的 叫千里居 其余的如骡子 狗 鸡鸭之类没有名字 那在厨房里拉面条的老王 他身上写的他名字的纸条雷风一吹还忽咧忽烈的跳着 这可真有点奇怪 自家的仆人自己都不认识了 还要挂上个名签 这一点未免得使人迷离恍惚 似乎阴间究竟没有阳间好 虽然这么说 羡慕这座宅子的人还是真不知多少 因为的确这宅子是好 清幽娴静 鸦雀无声 一切规整 绝不紊乱 丫鬟使女照旧阳坚的一样 鸡犬猪马也都和杨坚一样 阳间有什么 到了阴间也有 阳间吃面条 到了阴间也吃面条 阳间有车子坐 到了阴间也一样的有车子坐 阴间完全和阳间一样 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没有东二条街上那大泥坑子就是了 但凡好的一律都有 坏的就不必有 东二道街上的扎彩铺就扎的是这一些 一摆起来又微风又好看 但那作坊里边是乱七八糟的 满地碎纸 熟改棍子 一大堆破盒子 破罐子 饮料瓶子 浆糊棚 细麻绳 粗麻绳 走起路来会使人跌倒 那里边砍的砍 绑的绑 苍蝇也来回的飞着 要做人 先做一个面孔 和好了挂在墙上 男的女的 到用的时候 摘下一个来就用 改一个用熟竿捆好的人架子 穿上衣服 装上一个头 就像人了 把一个瘦骨伶仃的用纸糊好的马架子 上边贴上用纸剪成的白毛 那就是一匹很漂亮的马了 做这样的活祭的 也不过是几个极粗糙 极丑陋的人 他们虽懂得怎样打败一个马童 或者打败一个车夫 怎样打败一个妇人女子 但她们对她们自己毫不加事的 长头发的 毛头发的 歪嘴的 歪眼的 赤子裸西的 似乎使人不能相信这么漂亮 炫眼耀目 好像要活了的人似的是出于他们之手 他们吃的是粗菜粗饭 穿的是破烂的衣服 睡觉则睡在车马人头之中 他们这种生活似乎也很苦的 但是一天一天的也就糊里糊涂的过去了 也就过着春夏秋冬 脱下单衣去 穿起棉衣来的过去了 生老病死都没有什么表示 生了就任其自然的长去 长大就长大 长不大也就算了 老 老了也没有什么关系 眼花了就不看 耳聋了就不听 牙掉了就整通 走不动了就瘫着 这有什么办法 谁老谁活该 病人吃五谷杂粮 谁不生病呢 死 这回可是白a的事情了 父亲死了儿子哭 儿子死了母亲哭 哥哥死了一家全哭 嫂子死了 他的娘家人来哭 哭了一招或是三日 就总得要到城外去挖一个坑 把这个人埋起来